ly不死蝶

I loved and I loved and I lost you

【少年陆沉】血肉相连 1

陆沉x我 (骨科)

*同父异母血族兄妹


“哥哥。”

那是我仅剩的,“真正的”家人。


“哥哥,你的身上怎么全是泥土和血?”


“我刚埋葬了我的兔子。

怎么,妹妹,你也想被我安埋进地底吗?”


“不…我不想。” 我躲到了管家的身后。


眼前神色阴郁的少年就是我的哥哥,满是鲜血和泥土的白衬衫包裹着他消瘦的身体。他令我有些害怕,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。我拽着管家的衣角,怯生生地盯着他。他身后还有一个更为健壮些的少年,深蓝色的头发,脸上没有什么表情。哥哥拿起旁边架子上的抹布擦了擦手,又瞟了我一眼。

“走了,周严。” 他说。


“好了,小姐,我现在带您去见家主。” 头发灰白的管家把我的手从他身上扯了下来,我还在看哥哥和另一个少年离去的背影。他们我比大两岁,高出一截的身体,在这个宽广,暗沉,只被蜡烛微光照耀着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渺小,无力。


“家主?” 我问。


“这个城堡的主人,也是你的爷爷。”


爷爷,我细细品味了下这个词。


管家带着我朝哥哥相反的方向走去,我的皮鞋踏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,回荡在长廊中。我从没见过这么瑰丽的古堡,这么富裕的家族。我的爸爸也曾在这里生活过吗?为什么我对此一无所知呢。


终于,我们来到了一扇看起来与众不同,镶着金边的大门前。管家上前轻敲了两声。

“进来。” 门里传来了模糊的声音。

推开厚重的木门,里边是一个比走廊更为黑暗的房间,中央的桌子上点着几根蜡烛。有一个人背着身,他的阴影随着橙黄的灯火缓慢摇晃着。


“家主。” 管家鞠躬行了个礼,让我疑惑自己是不是也要做点什么。


“爷爷。” 我轻轻叫了一声。


“不好意思家主,我还没…”


“无妨。” 这次我终于听清了那个声音,浑厚,严肃。“孩子,在这个家里,我不是你的爷爷,而是你的家主。”

“家主。” 我跟着小声重复了遍这个词,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?


“跟我说一说她的情况。” 爷爷说,啊不,是家主说。


“据我观察,小姐暂时没有显现出任何血族的力量,对血液也没有渴望感。”


“混血…真是个未知数。不稳定的血统,带来的,也是不稳定的结果。也许会展现出比纯血更强大的力量,但许多走向了疯癫与毁灭。这就是为什么与人类联姻是禁忌。我的叛徒儿子真是给我带来了不少麻烦。“


他们好像在讨论我,但我听不太懂,都是些从没听过的词语,“血族”,“混血”?家主好像不太喜欢我的爸爸。我抿着嘴巴,听他们讲话。


“是的,家主。还有…她从来没有被告知过我们的存在。”


“呵,我的儿子,自顾自地留下不稳定的血统,还觉得自己能把我们隔绝在外。

让她住在陆沉附近吧,让她学习血族的规矩,但在她展现出血族力量以前,不需要给她分配绑定的侍从,她还不配成为继承者的备选。”


爷爷好像也不是很喜欢我,可这里难道不是我的新家吗?我一点也没感受到,“家”。管家领我到了房间,我少的可怜的行李正摆在地上。这是个没有温度的地方,规整的床,没有装饰的墙壁,空荡的书柜。我想回家了。


晚上我睡不着,明明开着灯,但一切依旧是黑着的,太黑了,看不到尽头的黑,让我想起来那个焰火冲天,鲜红的夜晚。

在孤儿院的时候,我还能听着玩伴平稳的呼吸声入眠,而这里除了寂静什么都没有。我用枕头盖住脑袋,想起了,我唯一的,哥哥。我抱着我那断了一只腿的泰迪熊敲响了旁边的房门。

“谁?”

“哥哥,是我。”

没了声音,我忐忑地等待着。

“什么事?”

“我…我…” 为什么哥哥都不愿意开门来见我一下,我低着头羞于说出我怕黑这个事实,明明自己都已经11岁了。当然,我也有点害怕神色阴郁的哥哥,他会不会把我像他的兔子一样埋进土里呀?不等他给回应,我赤着脚又跑回了自己的房间,锁上门,跌进床上,用被子包住了自己。没事的,没事的,我安慰自己,这里什么都没有,没有恶鬼,没有熄不灭的明火。

我在咚咚发响的心跳中坠入了梦境。地上的血,燃烧的火,组成了我。化为了灰烬的爸爸,化为了灰烬的妈妈。转头,我瞧见了爷爷的背影,化成了黑色的墨融进了地板上的血。然后我瞧见了,鲜活着的,呼吸着的,哥哥,一铲一铲的把棕黑的泥土铺在他雪白的兔子上。

我从噩梦中惊醒,感到恐惧,眼泪不停地掉,浸湿了我的泰迪熊。想点开心的,想的别的,我对自己说。哥哥,我还有哥哥。我想再见见我的哥哥,今天短暂的见面,我还没有仔细看过他的样貌。据管家说,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,并且他的母亲也死了。他也会想念自己的妈妈吗?他也会做噩梦吗?如果他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,那爸爸会在平时偷偷去看他吗?


清晨,叫醒我的是一位陌生的的女仆。除非我开口问,她就不说话,像需要扭动发条才跳舞的机械人偶。她领着我到了一个偏厅,那里,我好奇了一夜的哥哥正端坐着吃着面包,昨天跟着他的少年周严依旧站在他身后。


“哥哥。” 我尽量安静地坐到了他身旁的椅子上。“早上好。” 我虚着声说。

他转头瞅了我一眼,又把注意力放回了面包上。“早。” 他短短地回复。

我身前边也摆着面包,果酱和牛奶。我边吃边暗暗观察哥哥。哥哥有一同深棕的头发,像松木的颜色,眼睛是少见的深红色,和爸爸一样。我转头看了看另外的少年和女仆,他们的瞳色也都是深红的,真是奇怪了。哥哥长得很好看,鼻子直挺,下颚线流畅,嘴唇薄薄的,就是太苍白了些,俊秀的鬼魂。哥哥没再跟我说话,吃完了饭就带着周严要走。

“哥哥拜拜。”

他没有回应,我猜他可能没听到。

下午管家爷爷又来找我了,他说他要告诉我一个关于世界的秘密。原来,这个城堡里的人都不是人类,他们是血族。没想到我会遇上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,好像冒险小说一般。我不清楚心里是兴奋更多还是迷茫更多。我对这里的一切疑惑都有答案了。


“血族,像吸血鬼那样?” 我问。

“不,我们跟人类叙述里那样低级的生物可不一样。我们不惧怕阳光,也不恐惧银质物品。不过当然,比起光,我们更偏爱黑暗。”

“你们会吸血吗?”

“会,但是不经常需要。有自愿者为我们提供血液。” 

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愿意把自己的血送给别人呀。

“爸爸也是血族吗?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那我呢?”

“小姐您是血族和人类的混血,您展示没有展现出血族的能力,但一切都不好说。对于不稳定的血统,一切都是未知。”

“所以我现在还算是人类?”

“可以这么说。”

管家接着告知了我许多城堡的规矩,哪里能去,哪里不能去。每天我都要和哥哥一起在偏厅吃饭,然后每个月有一次家族聚餐要参加。

“办理好手续以后,过一段时间您会去血族专门的学校上学。”

“不可以去人类的学校吗?”

“不可以。”


城堡的花园飘散着蔷薇的芳香。我躺在草坪上,闭着眼睛任由阳光沐浴我的身体。意识朦胧间我听见谈话声。

“就是她吗?”

“是啊,你也听说了吧。就是她,那个叛徒和人类的混血杂种。”

我彻底醒来了,只见两个年龄与我相仿的男孩站在喷泉旁,对着我指指点点。

我坐起身来,“你们好。” 我不安地说。


他们停止了谈话声,只是用红眼睛盯着我看。

“你过来一下,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。” 其中一个男孩说。

虽然疑惑,但我还是朝他们走了去。可刚到他们身边,男孩们就伸出双手把我使劲一推。哗啦一声,我掉进了冰凉的水里。

“愚蠢的杂种。”

“混血真是恶心。”

咕噜,咕噜,我扑扇着浮出水面。

“她哥也比他好不到哪去,他们都是叛徒的后代。”

“嘘,别乱说,小心被人听到。自从他哥通过了放逐,家主就对他格外器重。”

我吐出嘴里的水,扒拉着池边爬了出来,刚想反驳些什么,他们却已经走远了。

那个看起来很可怕的哥哥也和我一样,都不被这个城堡欢迎。我眨眨眼睛,吸吸鼻子,阳光突然变得刺眼,花朵不再芬芳,我想此时有个洞能把我掩埋住就好了,不用倾听,不用睁眼。


我湿着身子回到了室内,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心。好像没人在乎我,原来混血是不受欢迎的,没人喜欢爸爸,也没多少人喜欢哥哥。我提着鞋走在偌大的城堡里,水滴滴答答从裙摆流到地上。阳光透过一道道窗户透进走廊里,把室内映的通红。这里很漂亮,吃的住的也很好,可惜闻着像锈掉的铁,腐烂的苹果。我抱紧双臂,衣服黏在皮肤上的感觉令我不适。


迎面我碰上了哥哥,周严还跟着他。我小声叫了一声哥哥。他皱着眉看我。

“你怎么了?” 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话。

“有人把我推到水里了。” 我低着头看自己的脚。

“自己小心点,这里对我们不存在善意。”

我抬头望哥哥,他像是被我的视线吓到,移开了脸。哥哥好像不是那么可怕的人。

“哥哥你要去哪?”

“去书房学习。”

“我可以跟着你吗?”

他突然愣住了。周严也一会看下我一会看下哥哥,好像很不知所措。

哥哥最终缓缓点了点头。

“你先去换身衣服。”

“嗯!”

那天下午我悄悄拉上他的手,跟他走过漫长的长廊。他的手很僵硬,很冰,我胆怯地握着。盛夏的蝉鸣声很响,我手撑着下巴坐在哥哥身旁,听着他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。窗外一片绿意盎然,哥哥的眉眼很安宁,与我第一次见他时神色不同。


哥哥不爱说话,我就每天等他放学,黏着他不停跟他讲每天的趣事。他就低头静静听我说话,偶尔发出一声,“嗯”。白日里我也学会了避开其他人,一个人在花园的角落发呆。午间有只蝴蝶轻盈地落在我指尖,不久就扇动翅膀从围栏的缝隙间飞离了。血族和人类有什么不同呢,为什么就连蝴蝶也害怕他们?


入学的前一个夜晚,冰冷的火焰又窜入了我的梦境,我跪在湿润的泥土上,青草被我的膝盖压烂,流出粘腻的汁水。我和哥哥一起埋葬爸爸,一铲一铲的掩盖住他已经发青的尸体。

我再次抱着耷拉着脑袋的玩偶熊敲响了哥哥的门。

“谁?”

“哥哥,是我。”

“怎么了?”

“我可以进来吗?”

“嗯。”

我推开门走进去,哥哥好像是刚被我吵醒。

“哥哥,没开灯我看不见。” 我没有正常血族的夜视能力。

他把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摁开了床头灯。暖色的光绒绒的映在他脸上。

他眯着眼睛问我,“怎么了?”

“我一个人睡,害怕。”

“那你要跟我呆一起吗?”

我点点头。

他掀开被子的一角,我带着布偶熊爬上了床,缩进了他的怀里。他摸了摸我的脑袋,再次伸手关掉了灯。哥哥的体恤上是香皂的清香味,我仰头,在一片漆黑中却模糊看到了他的脸,最近视力越来越好了,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。哥哥的鼻子很像爸爸的,我抬手摸了摸他的鼻梁,仿佛见到了照片里年轻的爸爸。

“该睡觉了,你明天还要上学。” 他用鼻尖顶了顶我的指尖。

“晚安哥哥。” 

“晚安。” 


嘀嗒,嘀嗒,哥哥床头柜上的腕表发出有规律的声响,像极了孤儿院玩伴的呼吸声。


我抱着泰迪熊,哥哥抱着我。他的怀抱闻起来像家,摸起来像微烁,温暖的火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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